42.3.10

老头接到电话时，声音明显的因为不相信而提高了一些。

    杨老头很快过来了，没有之前得知扶云做试卷时间只用了一半不到的惊讶，面上相当淡定，他只是单纯觉得对方可能做不出来，有些题只是随便填了填。

    看对方用的时间这么短，杨老头心里面已经断定对方得的分数会很低，甚至不及格。

    杨老头过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老师，改试卷这件事就直接落在了这个老师身上，再加上有试卷答案，这个老师挽起袖子就开始对照着答案卷改试卷了。

    杨老头跟莫黛就坐在旁边聊天，扶云也乖巧坐在旁边，也许是扶云长得不错的原因，杨老头现在也看顺眼了，虽说人不可貌相，但第一次跟完全陌生不知底细的人见面，总会先打量对方的长相，然后在心里打分，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这孩子多大了？”杨老头问了几句，觉得这小丫头虽然看着胆小，但心思活路，也不像个笨的，难得起了几分好奇的心思，干脆就询问起扶云的一些事情来。

    “16岁，之前我跟您讲过，没意外的话，我会把她养在身边。”莫黛微微笑着，完全没有平时那副“我很不爽”的样子，嘴角时刻上扬，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

    “嗯，好好养，以后会有大造化啊。”杨老头盯着扶云看了半天，最后得出总结来，心里面还在犹豫，如果这孩子试卷分数很低，他到底要不要改变主意，破格录取对方呢？

    刚好这时候那位老师也改完试卷了，那位老师看着试卷皱着眉检查了好几遍，这才一脸惊诧的拿着试卷走过来。

    杨老头琢磨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想着自己怎么说既不会打自己脸，又能收这小丫头进Y大，就听到这位老师迟疑地看了一眼莫黛，说，“都是……满分。”

    杨老头差点脱口而出惋惜的话瞬间收回了肚子里，他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对方，“满分？”

    老师点头，他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下意识就觉得对方应该是作弊了，眼里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可惜。

    明明现在很得杨老头青眼了，他不会错过杨老头眼里的欣赏，他甚至笃定，对方就算不及格，也能进学校。唉，就是可惜了。

    语文这些科目要得满分很困难，怎么会满分呢？而且对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试卷本来就很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满分呢？他可是听小莫说了，这丫头还在读高二才对。

    莫黛在那位老师拿着试卷过来就意识到有问题，当听到那位老师说的话后，她直接对上了杨老头的视线，面对杨老头转过来的视线，她蓦地一下笑了，心里自豪无比的伸手抚上扶云的发顶，“不错呀。”

    杨老头愣了下，这才意识到莫黛的意思——那小丫头没作弊！

    可，这可能吗？

    莫黛显然也知道没有亲眼所见，两个人很难相信，她干脆伸手揽住扶云瘦弱的肩，看着杨老头，红唇一勾，“早知道我该录个视频，不过……应该还有多的试卷吧？重新再来一遍，我相信小雨也是可以做到的。”

    杨老头摇摇头，莫黛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应该信对方一次，如果真让对方这样做，才真的是不给面子。

    杨老头伸手接过教师手中的试卷，再一次跟答案对了对，这才发现里面的不同。

    试卷上的有些题的解题过程跟答案卷上的标准解题过程是不一样的，更让他觉得惊奇的是，小丫头有些题的解题过程很复杂，有些解题过程却比标准答案还简单。

    这些解题方法都是大学之前教材里就有的，只不过很少会有人联想到用另外一种公式去解题，算是一种比较新颖的解题思路。

    杨老头之后又粗粗看了几道题，直拍大腿，“有能耐！有能耐！真有能耐！”

    莫黛忍不住跟扶云对视一眼，满心满眼里的喜欢看的扶云一愣，想到这个人帮了自己这么多，就算是石头也该心软一点，扶云想着，也就微笑起来。

    莫黛倒是没有察觉到这些，只是捏着扶云的手指因为激动略微有些用力。

    啊啊啊宝贝儿小孩对我笑了！笑的好可爱！

    杨老头当场就同意扶云入读Y大，至于其他的户口、上学的这些手续，只能靠莫黛去找关系办下来。依莫黛的能力，只是迁户口这些，都是小事。

    杨老头虽然清高，却也不是迂腐冥顽不灵，他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人啊，要与时俱进。

    之所以能在Y市有这么深厚的背景，也跟他眼界开阔、心有沟壑有关，所以Y市的大人物喜欢跟他结交，毕竟对方有身份，谈吐还不迂腐，难得！十分难得！

    两人告辞了杨老头，就回家了。

    杨老头站在门口送两人出去，手里还捏着那几张试卷，看看两人背影，又看看手里的试卷，微笑着摇摇头，那小丫头看着胆小，眼里闪的光贼亮贼亮。

    他可没有忽略扶云的小动作，知道扶云是个知恩的人，也就放宽了心，其实说到头来，莫黛几乎从来没看走眼过。他是看出来了，莫黛对那小姑娘，这感情，可不一般呐。

    扶云能顺利入读Y大，最高兴的人明显是莫黛，莫黛表情变化不大，扶云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情变化，简直开心的快飞起来一般。

    此刻莫黛正一手揽着扶云的肩膀，嘴里还在碎碎念，“你要念大学了，还是住家里吧，不放心你住寝室……可是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的人际关系啊……”

    当然是住在家里更好了！可莫黛担心自己过于禁锢对方自由，造成扶云的逆反心理，导致对方讨厌自己。哎呀，这可真难抉择。

    “那就住家里吧，”扶云笑了笑，声音里也带着点轻松活泼，“刚好还能省一笔住宿费。”

    合情合理，莫黛点点头，“我们现在去商场，你的衣服、包，反正很多很多东西，走吧。”

    两个人在商场扫荡了一下午，女人买东西的战斗力简直惊人，何况还是一心想要对扶云好的莫黛，直接能用上的，或者好看、觉得适合扶云的，全部一股脑的放进了购物车，也不管扶云用不用得上。

    最后两人去结账的时候，不少顾客看到她俩一大堆东西，立马转到其他收银台，导致她们两人身后几乎都没有排队的顾客。

    今天莫黛无比庆幸自己开了车了，也是因为开了车才会这样肆无忌惮的“扫荡”。

    将购物车一路推到停车场，将东西放回车里，直接开回了家。莫黛提了大部分的东西，她的力气真的很大，扶云只提了两只小袋子，而且也不重。

    将东西放好之后，整理没几分钟莫黛接了几个电话，就说要出去。

    “你的户口本呢？”莫黛突然问道。

    手里还拿着画笔颜料的扶云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莫黛纯粹就是个行动派。扶云不知道这是因为对方本身性格就这样，还是因为这些事跟扶云有关，对方才这么积极。

    扶云心思百转千回，动作不慢的乖乖把自己户口本拿出来给莫黛。

    莫黛看到小孩这么乖巧的模样，想起对方之前家里受到的委屈，又有些心疼，一心疼就想伸手挠乱对方的头发。

    莫黛想做就做，直接伸手揉乱扶云的头发。

    “……你干嘛？”扶云试探性的护住自己的头，现在的莫黛从接到电话开始，就恢复了一脸“我很不爽”的表情，想到对方管自己要户口本，就大概猜到了莫黛要做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能学会对我发脾气就好了。

    莫黛话没有说话，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却落在扶云眼睛里。

    将所需要的材料都收拾好，莫黛提着个包走到玄关处，扶云乖乖巧巧的也跟着走到玄关处。莫黛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

    因为这一幕，怎么看怎么像家里的小妻子送自己的丈夫出门的场景！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止住。

    那种奇异又带着一些怪异的感觉在心中弥漫，扶云想了想，最终还是坚持做“戴雨”，她微微一侧头，轻轻点了下头，率先开口，“你的铺位在对面吗？”

    “唔……”对方伸手拿出手中的票随意的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向床铺旁边的号码，摇摇头，捏着火车票的手点了点扶云上方，“我在你上面。”

    说完，就将着自己身上唯一的斜挎包取下，鞋一蹬就爬上了床。等扶云反应过来，她已经在自己床上了。

    扶云抬头看过去，只见对方探出头问她，头发垂落顺着地心引力垂落下来，扶云觉得自己都闻到对方头发的洗发水香味了，对方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戴雨。”扶云说。

    对方听到后点点头，又躺回去了，丝毫没有要告知她名字的自觉性。戴雨顿了顿，也没有问，把鞋一脱躺倒在床上。因为之前一直被困在小黑屋里，再加上一路上耗费的心神，戴雨躺上去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等戴雨再次醒过来时，就看到上铺的女生靠在床边，对方正低着头摆弄着手机，神情专注而认真，让人不得不猜测她在看什么。

    对方注意到扶云醒来后，手指按了几下键盘，然后揣回兜里，她双手环胸，表情有些冷，又有些拽拽的，这也可能是她天生脸就长这样，扶云心里揣测。

    对方微微蹙眉看扶云，“我叫莫黛，之前忘了自我介绍了。”

    被莫黛这样看着，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扶云压下心中的微妙感觉，怯怯的看向莫黛，细声细气的说，“你好。”

    莫黛挑眉，大概是没想到扶云这么胆小，直接坐在了扶云床铺上，一手抓住扶云的肩膀，直接将扶云抓的坐在床上，手拐了个弯就变成了搂住扶云。

    扶云略无语的顺着肩膀看到了一只五指纤细修长的手，嘴角略微抽搐了下，还是没有甩开对方的手。

    “晚上吃什么。”莫黛开口问，语气听着很轻松，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们俩现在的距离很近，几乎扶云一扭头就能亲到莫黛的侧脸，扶云能感觉到莫黛的呼吸吹拂过她的耳畔，有点酥麻，有点痒，还有些奇怪，强忍住伸手去摸摸耳朵的冲动，扶云只能垂着头不说话，她本来是打算吃点泡面应付一顿再说，毕竟她现在没什么胃口。

    莫黛也不觉得扶云的反应无聊，她伸手顺了顺自然披散着的长发，涂着紫黑色的指甲圆润漂亮，像罂-粟花一般难得诱人。莫黛微微仰着头，自顾自地说，“我差点忘了，火车上除了泡面就是乘务卖的饭了。”

    之后，扶云没有任何选择权、几乎是被莫黛强迫性的吃下了一顿饭，对方执拗的要求自己请客，扶云没办法，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莫黛从钱包里抽出几张人民币，然后说声谢谢。

    “不用谢，”莫黛看着扶云，目光柔和了一点，扶云不错眼的看着，对方看向她时的确很温柔，然后她就听到莫黛吓的她差点噎住的话，“我很喜欢你。”

    对方看上去真的很喜欢扶云，一路上基本上都是莫黛自己一个人在说话，扶云偶尔应和几句。莫黛这个人很特别，不管是脸还是平时的表情，都是冷冷清清，甚至给人感觉很不好接近。

    可对方硬生生跟扶云聊了很长时间，尽管脸上表情变化不多——她的表情包似乎只有冷情、冷情、冷情，聊天内容却显得十分可爱，更像个不懂事的小女生一样，对扶云还有点崇拜的样子，这让扶云心生好感。

    莫黛很喜欢听扶云讲自己的事，但是戴雨之前的事情真不好跟倒竹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出来，扶云只能挑拣着一些搞笑的事，偶尔“不经意间”讲到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每讲到这些，扶云就会做出一副忧伤的表情，那可怜样谁看了谁揪心。

    扶云会跟对方讲这些，一是因为扶云的确没什么好讲的，二也只是为了博取同情心，虽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

    扶云满打满算，想着不管有没有用，都是慢慢洗刷戴雨之前的恶毒形象，结果让她没想到的是，莫黛的反应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莫黛的确是对她之前的遭遇打抱不平，但更多的却是……目的有些怪怪的，感觉完全没有抓到扶云话里的重点。

    “你现在是不是没经济来源？”

    扶云迟疑点头，揪紧了怀里的被子。

    “你现在是不是没地方住？”

    扶云迟疑点头，抬头茫然看着莫黛。

    莫黛微微一勾唇，冷情的脸上竟然多出一丝俏皮的感觉，这简直就是除了冷情以外的表情，扶云看的一花眼，就听到对方在耳边轻笑说，“那来我家吧，我包养你。”

    扶云：……

    “抱歉，我说错话了，我刚从国外回来，对中文含意不是特别熟悉，”莫黛似乎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连忙吐舌头做了个搞怪的表情，揽着扶云肩膀的手收紧了些，声音也压的低哑起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住我家，我养你。”

    这句话跟包养有什么区别吗？扶云心里翻了个白眼。

    “抱歉，我说错话了，我刚从国外回来，对中文含意不是特别熟悉，”莫黛似乎这才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连忙吐舌头做了个搞怪的表情，揽着扶云肩膀的手收紧了些，声音也压的低哑起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住我家，我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