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1

    莫黛效率很快，没几天就告诉扶云，等新学期开学她可以去y大上课了，扶云从内心深处感谢莫黛，尽管对方对自己可能有不一般的目的。

    扶云一心想要从画画方面入手，所以在知道y大也有美术院的时候，毅然选择美术学院。美术学院是y大的分校，就在y大总校区的对面，距离十分近，而且在y市也是极富盛名，不少国际知名画家就是从这里毕业的。

    在杨老头得知扶云选择去美术学院时，有些可惜，不过很快他的情绪就调整过来，去y市总校念最好的专业，也不一定就比对方去美术学院好，说不定那孩子另有出路。

    这第一天去y大美术学院上学，扶云完全没有任何心理障碍，又或者是紧张一类的情绪，反倒是这个言行举止越来越像扶云家长的莫黛更紧张一些，在开车送扶云去上课的路上，嘴里念念叨叨就没停过的。

    “你紧不紧张？要不要喝水？我手机号码已经存在给你新买的手机里面，如果遇到问题，直接打电话给我，知道吗？”莫黛蹙眉，再加上下弯的嘴角，怎么看怎么都有些凶神恶煞的样子。

    “知道了。”扶云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对于对方絮絮叨叨的关心她并不觉得有多烦，甚至很享受，大概是受到戴雨经历的影响，在面对别人好意的时候，她心里是感激和享受的。

    “嗯，你的课表我有，你下课的时候我会来接你，吃饭就在家里吃，反正我开车来回很快，不会太耽误时间，外面的卫生无法保证，而且……听说食堂还很难吃，”莫黛看了一眼时间，神情专注的看着前方的道路，“……不要受欺负了。”

    她也是太久没念过书了，在熬夜上网看到校园欺凌时间后，整晚都担心扶云会受到欺负，想到自家小孩可爱可怜的模样，她就担心的不得了，恨不得干脆直接把对方系在裤腰带上，时时刻刻带着才好。

    在来的路上，叮嘱对方遇到找茬的立马给她打电话，说了不下三遍。

    “算了，遇到事情你再给杨老头打个电话吧。”莫黛想来想去，杨老头大部分时间都呆在y大，如果真遇到事情，无疑杨老头速度是最快的。幸好她很有远见的之前就把杨老头的手机号存到小孩手机里。

    ——完全没有把一校之长当打手小弟使唤的自觉。

    到了学校后，扶云拉开车门就要下车，手却被莫黛给拉住，扶云不明所以的顺着手看向莫黛。对方蹙着眉，满脸焦虑和关心，张了张嘴，最后才一脸难以割舍的放开了扶云的手。

    “有问题，立马给我打电话。”莫黛最终只吐出这么一句话。

    扶云下车站定，微微勾唇笑了起来，她直接伸出手碰了碰莫黛的头发，触手柔软乖顺，远比主人来的乖巧的多，“我不会受人欺负的。”

    莫黛脸上的表情顿时没了，对方的经历她了解的无比清楚，对方说出“不会受人欺负”这句话，怎么看怎么不可信，她当场就准备停好车，陪着自家小孩一起去上课。

    扶云微微一滞就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不可信了，也是因为太大意竟然说出了实际跟内容大相矛盾的话来。

    话都已经说出来了，想要再弥补是不太可能的了，扶云只能希望对方自己脑补出合理的理由。

    在看到对方竟然想要跟下来，陪自己一起上课后，扶云心里直接翻了个白眼，好说歹说，对方才放弃了，只不过依旧撅着嘴表示，受了委屈一定要给她打电话。也不知道谁更像个成年人。

    她完全不敢想象，自己带着个“家长”上课是个什么光景。

    挥手送别对方，看到对方的车子逐渐消失在视线内，扶云这才走向校园。

    艺术这种东西，本身就很烧钱，光是学习，你需要买的纸、颜料、画笔，这些无一不花钱，这些消耗品还消耗的很快，也许一节课就用没了，一般家庭还真的很难负荷起来。

    这也是当初欲文月才能“说服”戴鸣，让戴雨放弃上大学的理由。

    当然，这也有本质的区别，如果是欲文月说要上美术学院，估计戴鸣咬牙也要供对方念书，而且，还有亲生女儿戴雨的帮忙。戴家总的来说，戴鸣是最没压力的一方。

    戴鸣每个月有退休金，虽然不多，可田人美还有工资啊。而且，戴鸣一点都没有吃软饭的意识，在他看来，老婆是她的，亲生女儿是她的，她们的就是他的，他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都是一家人吗？

    扶云一想到小镇的那几个人，心里面就一阵膈应不舒服，顺着校园示意图，很轻松的找到了自己所在的教室。

    不得不让人感慨的是，不愧是美术学院，这里的学生颜值都很高，而且周身气质也好。在观察了教室里其他几个人之后，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年代，能上y大美术学院的，家里多多少少都不会差那么点小钱。

    家境贫困应该也有，只是会比较少。大学不用穿所谓的校服，完全可以穿自己喜欢的衣服，而且这里的人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家境不差，受过家里教养熏陶，也很少会出这种攀比奢侈品心态。

    毕竟，能支持子女来学习美术一类的，家里多多少少应该是有搞艺术相关的家人，职业就是具有人文关怀的。这里的学生，少了一点浮躁，多了一份沉静。气质这东西，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出来的。

    除非是那种演技精湛的演员，也许能模仿出一个人的气质。

    教室里面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坐着，大多是各自摆弄自己的东西，也有几个人坐在一起，不过大多是在讨论自己的画，比如哪里墨染重了，又或者是线条没画好之类的。

    扶云眼尖瞟到了几个，她对画是真的没了解，就算这几天研究了下，发现戴雨之前的功底真的算不上多好，称之为小儿涂鸦还差不多。以前的戴雨不在意这些，她开心就好。

    可现在扶云准备拿这个当吃饭的技能，就不得不多上心一点。

    将背包里面的书都拿出来，粗粗翻了一遍，其实她昨天就翻看了，她个人是看的头昏脑涨，差点直接在沙发上睡着。里面的各种理论看的她都快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她现在念的是大一，大一新生大部分是边教理论，边教学生学着画最基础的东西。之前扶云没觉得有多不对，可坐到教室里，扶云就不安了起来。

    这群学生家境殷实，不说从小学画，在来美术学院之前，应该也是多多少少有些功底的，像她这种纯小白，真的不多。

    这种不安的意识，直到上课后充分表达了出来，授课老师讲的知识点基本上都是课本上写的，几乎跟照本宣科没什么两样。

    虽然今天没有动笔实践，但当扶云看到下课后不少学生拿出怀里的画直奔老师请教后，她终于意识到，她想要吃画画这一行的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要跟那群学生比，她怎么比得过从小学画、幼功深厚的人？

    直到莫黛开车来接她，她也还没能从刚刚的那场打击中清醒过来，总有一种黄粱美梦被戳破的感觉，皱着眉思考自己要怎么才能在众多学画画的人群中脱颖而出。

    在一旁开车的莫黛从接到对方，就看到小孩一脸严肃的坐在旁边，心里第一次出现了忐忑的心情，这种心情在她父母去世之后，几乎就再也没经历过了。

    她对任何事都能掌握，唯独对上小孩，什么信心啊胜券在握啊，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对方似乎就是专克她的一样。可她也甘之如始。

    犹豫再三，莫黛还是琢磨着开口了，“今天上课感觉怎么样？”

    一戳就戳到雷点，莫黛还是挺厉害的，扶云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莫黛，缓缓摇头，声音有些低落，“感觉糟透了。”

    还没来得及因为对方的坦诚而高兴的莫黛，瞬间表情又变成了“我很不爽”，猛地一个刹车，幸好前面是红灯，“怎么了？受欺负了？”

    这家伙思想怎么老围着校园欺凌转？扶云苦笑一下摇摇头，干脆就将自己的烦恼一股脑的讲给了莫黛听，对方有时候真的是个十分好的树洞。再说，与其放任对方在旁边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告诉她。

    莫黛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扶云，接着在路灯变成绿灯之后，发动了车子。

    一路驾驶着车子回到家中，莫黛就直奔厨房做饭了，扶云想了想，上网搜索了下，她不相信，半路出家学画就没有出路。哪行哪业没个半路出家的？

    其实扶云也就是颓废一阵，她从来都不是个会轻易认输的人，

    等莫黛端着做好的饭菜出来的时候，扶云又恢复了平常那个自信爆棚的人，她跟着去帮忙盛饭端菜。

    这段时间两个人的相处很平和，这经常让她想起双婉泽来，她跟双婉泽的相处模式，跟莫黛的相处模式相差不多。

    “我会去联系人，给你找几个不错的老师教你，”莫黛一边给扶云夹菜，一边说，“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反正你现在还年轻，什么都可以多尝试一点。”

    听到莫黛的话，扶云愣了下，吃了几口饭后才反应过来莫黛的话，心里一暖，她看着对方弯了下嘴角，“我还没试过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行？我也就是说了下今天上课的感受，你不用给我请老师。”

    莫黛夹菜的动作一滞，皱着眉，“你不是说觉得可能跟不上吗？”

    “总会有办法的。”扶云从容不迫的回答。

    莫黛撇撇嘴，又一次邀功的机会没了。

    之后的扶云翻书、上网查阅了不少的资料，在看了不少相关专业的书后，看的是头昏脑涨，就连学校的课都是上个两三节就没去了，几乎都泡在书店里或者家里。

    刚好这段时间莫黛也比较忙，有时候三餐都是让钟点工来做的，不过大部分都会尽量回家睡，时间多还会抽空给扶云做个爱心便当，方便对方第二天热了可以直接吃。

    扶云已经开始尝试自己动笔画，光从画上来说，扶云几乎没有任何功底，可她阅历多。她本来就接触的事物就多，因为人际关系所需，她对一些作品也有皮毛的鉴赏能力。

    从艺术上来说，一副涂鸦和随手画，很难去界定这副画的价值，更多的是要看收藏家们怎么看和外界的评论，还有额外一点，就是画家的名气，值不值得这群人去揣测你的画意，有时候也看机遇。

    只要摸清一点，再肯下功夫，那么就能顺着这点摸透这一行。

    扶云在发现自己虽然画功不怎么样，可她画出来的画却是莫黛都开口说不错的。一开始动笔时，她还有些担心，这下担心没了，剩下的全是自信，再画废几张纸后，扶云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幅作品。

    这幅画比较简单，用毛笔简单勾勒出的场景，身穿长袍的简笔画男人正在拉小提琴，人物像是站在湖泊中心的绿草地上，地面被用笔晕染出杂乱无章的样子，只有远处还有一两处绿汀。

    简单至极，似乎再多添一笔都会让人觉得多浪费笔墨。

    莫黛这个人会安慰人，但不会说糊弄人的假话，她说不错，那一定还是有可取的地方，扶云心里高兴，之后莫黛把这幅画送给杨老头。

    之前说过，杨老头骨子里透着股清高，这类人不是喜欢品茶就是品字画，再就是对名品植物的追捧。杨老头对国画有独特的见解，收到莫黛带来的画，他没有立刻看。

    而是扭头看莫黛，觉得十分新奇，直接开口打趣莫黛，“真难得你会拿画来给我。”

    杨老头是聪明人，他认识莫黛这么几年就没见过对方送他字画，倒是茶叶一罐一罐的，茶倒是好茶，可也太单调了点吧？这人就跟傻子一样，都不知道换个样送。

    手里拿着这副画，杨老头想了想，想起去美术学院念书的那丫头，想着……莫黛不会是拿那小丫头的画来给他看吧？

    出乎意料的是，本来以为就是个初学画画的人随手的涂鸦，其实也确实是跟涂鸦相差不远。但摊开画卷后，杨老头就盯着画不动了，然后杨老头跟莫黛就盯着这幅画足足看了半个小时。

    “那孩子……可真是人才，”杨老头回过神后，最终忍不住感慨，“你哪儿找的这孩子？”

    “这孩子是我的了。”不等杨老头再多问一点，莫黛直接宣布了所属权，断绝杨老头的一切念想。

    杨老头失笑的摇摇头，寥寥数笔就勾勒出如此具有意境的画面，还隐隐透露着股凄凉大气东方古典韵味来，偏偏人物拿着把小提琴，更多了番西方中世纪的优雅，难得对方能把东西方两种元素糅合在一起，还不显得违和。

    其实说什么学画基础，画线条、透视图、各类基础，都只是为了让画者能更准确的表达出自己的画意，在下笔时更加坚定不会轻易画废纸张，更加不至于画出真正的涂鸦来。

    扶云比不过幼功深厚的人，可这画是真好……没有一定生活阅历的人，才16岁的小女孩，怎么就能画出这样的画来呢？

    想起上次的试卷，他又觉得真是人不可貌相，也许对方还真就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呢？

    在杨老头满脸羡慕的表情下，莫黛得意洋洋的走了，当然，被留下的还有那幅画。

    这可是小孩的第一幅画，她更想自己收着，可惜，如果想要打开扶云的路子，就少不得要走杨老头这条路，通过杨老头宣扬出去，比她给扶云开好几场画展还管用。

    再说了，扶云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让她开画展。

    就这样，在得到杨老头肯定之后，扶云信心又再上了个高度。既然自己有捷径，又有能力，她就干脆朝着这条路发足狂奔。美术学院的那边课也就变成看她有没有时间去，其余大部分空闲全部泡在了画室里。

    莫黛为了给她腾出个地方来，把隔壁公寓也买了下来，将两个房子给打通。她不是没想过另外再买套大的，只是这里住习惯了，而且她也不喜欢太大的空间，会给她一种过于空旷的寂寞，而且小孩也没什么意见。

    于是就干脆这样决定下来。

    扶云的名字随着自己的画“流露”出去的越来越多，扶云的画在y市算是混了个脸熟，但要值得被“珍藏”，还差了一些火候。扶云随手画的第一幅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莫黛给带回来了，裱在家里，挂在了隔壁公寓装修的书房里，正对书桌，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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