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晚宴

柯点头微笑，对灵溪道：“那就麻烦你送灵灵和伯母了，苏小姐。”

    灵溪笑道：“不麻烦，我也顺路。”

    道别过后，一行人就分了两路。苏灵溪载着自己的母亲和灵澈母女回家，爷爷就坐上了向柯的车。

    “很早之前我就想见见你。”老爷子坐在后排，静静道。

    向柯微微一愣：“您是前辈，我早就应该来拜访您。”

    苏老爷子微微一笑：“小伙子，说实话，你怕吗？”

    向柯的手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老人家提出的问题，过了许久，他缓缓道：“说实话，有那么一点点。”

    “那你为什么还要打这样的官司？”老爷子静静地问。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我既然吃了这碗饭，赚了这么多钱，那理所当然应该为我的事业做点什么。”向柯缓缓道。

    “我有两个儿子。”老爷子的脸上笼上了一丝愁云，“大儿子因为牵涉到一桩走私案吞枪自杀，二儿子为了调查当年的矿难案被人暗杀。想当年，我也问过灵灵的爸爸怕不怕。他说他很怕，可他还是坚持了下来。小伙子，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他的影子。”

    “苏教授？他是我的授业恩师。”向柯缓缓道：“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向柯。”

    “你还在学校的时候乾元就跟我提起过你，他说你很聪慧，悟性高，是难得的好苗子。当年你帮他完成了遗愿，打赢了那场官司，我就应该见见你，当面向你道声谢。可是那个时候我不敢，不敢面对儿子的死亡。”老爷的声音颤抖着，缓缓道：“乾元怕连累了灵灵母女，想过要放弃，是我逼他坚持了下来，他是个好孩子，真的就答应了。”

    向柯楞了一下，柔声道：“爷爷，您是法律界的泰斗，苏教授也是这一行的翘楚，你们的坚持令人敬佩。”

    “他想要放弃了，可是我想到乾祥的死，就想着证明什么。“老爷子哽咽了：“证明什么呢，就为了苏家人对得起法律这碗饭，我逼死了我的亲生儿子。乾元本来可以好好的当他的教书先生的，我害的灵灵失去了爸爸。”

    “爷爷，苏教授是我心中的英雄。”向柯缓缓道：“灵灵也一直为有这样的爸爸而骄傲。”

    “如果，今天我求你放弃，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听了苏老爷子的话，向柯微微一惊：“您是担心我保护不好灵灵吗？我向您保证，我会照顾好她们母女的。”

    “说起来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有一点惭愧。本来向儿媳妇打听你是想为了当年的事情当面对你说声谢谢，可也是因为这件事知道了你和灵灵的关系。”老爷子顿了一下，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你连自己的敌人是谁你都不清楚，你凭什么保护灵灵母女？”

    向柯的眼睛一点点紧缩，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容易，可是他不能不考虑灵灵的安全。

    “老爷子今天惭愧了，灵灵和这件案子，你只能选择一样。”老人家的脸上老泪纵横：“我得为乾元留住这一点血脉。”

    向柯默不作声，过了许久，他静静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您放心。”多年前的梦魇又一次席卷了他，仿佛刚要抓住幸福的尾巴，却又眼睁睁看着它从手边溜走，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他觉得自己居然可以那么自私，在这样的情况下甚至还想着占有爱情。心中那一丝隐藏许久的渴望让他丢失了作为动物对危险最本能的认知，他何尝不知道，要赢得这样一场豪赌必须付出什么。车子飞快地在路上狂奔，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狼狈地和老爷子道别，连日里的疲惫混着冷风，像刀一样刻在他的心上，让他闷地发狂。

    手机铃声响起，向柯看了眼那熟悉的号码，接通电话，只想让那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再停留的久一点。

    “向柯，你还好吧？”灵澈很少这样直呼他的名字，比起中规中矩的喊他向律师，这一声向柯让他心底那一丝温柔又猛然地腾起。

    “嗯，有什么事情吗？”他强压着感情，静静道。

    “没什么，打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有一点点担心。”灵澈踟蹰着，自言自语道：“你早点休息啦，不要把身体熬坏了。”

    “我知道，你也一样。”向柯觉得必须马上结束这一番通话，他犹豫了一瞬，咬咬牙：“晚安。”

    “晚安。”灵澈带着笑意，挂断了电话。